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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兴古镇最后的灯笼匠

信息来源:ddll.com.cn   时间: 2014-03-13  浏览次数:943

    小巷幽深,黛瓦青砖,大红灯笼高挂墙椽;朗月高照,长街溢彩,佳人伫立灯火阑珊处;烟雨朦胧,油纸伞下,书生秉烛而游,迤逦行来……在很多人对于江南风情的想象中,都少不了一盏纸灯笼,火光摇曳出风情无限。
    这天,西兴古镇下了今年冬天以来的第一场雪。“烟波尽处一点白,应是西陵古驿台。”在元宵节五天前的这场大雪中,我们走进了这个运河畔的古镇,也走进它那大红灯笼高高挂、“鱼龙来啖半江灯”的一页旧梦。
    西陵渡口
    西兴地处钱塘江南岸,古称固陵、西陵,是全长250公里的浙东古运河的起点。
    西陵是千年古渡,钱塘潮是万年潮涌,这里曾上演不少传唱千古的悲情戏码。《吴越春秋》载,公元前493年,越国勾践兵败向吴国夫差俯首称臣,“与大夫种、范蠡入臣于吴,群臣皆送至浙江之滨,临水祖道,军阵固陵。”勾践在吴国为奴时,啖粪验疾,受尽屈辱,二十余年后又“卧薪尝胆,三千越甲可吞吴”逆转收场。西陵古渡边的这一出君臣别离,比起荆轲刺秦前的易水之别,还多了几分悲壮高亢。
    西兴水陆交通便利,设渡置驿后,成了商旅重镇。据说西兴鼎盛时期,商贩云集,坊肆栉比,不过二里长的老街,就有七十二爿半过塘行。塘是堤岸,过塘行是建在水陆码头附近承办货物过塘的商行。晚清来又山诗曰:“上船下船西陵渡,前纤后纤官道路。子夜人家寂静时,大叫一声‘靠塘去’!”可见当时西兴过塘行是日夜营业的。
    自两宋时期取消宵禁后,城市歌舞升平昼夜不息,夜间照明工具便有了巨大的市场需求。据《萧山县志》记载,西兴灯笼始于南宋(公元950年左右),当时宫廷所用灯笼均出自西兴。一直到建国前后,西兴街上仍有七家灯笼铺,从塔弄开始到日船埠头,分别是陈英记、王文盛、王钰钿、华良记、吴文裕、傅兴记、詹炳文。此外,还有为灯笼制作和收购如灯笼木底盘、铁丝芯架等配件的多家店铺。
    旧时西兴不少乡民,会趁冬季外出开办季节性灯笼店。大约是农历十月开始,手艺人带上一两千个灯笼壳子及相应材料,到淳安、建德、兰溪、湖州等地,为当地人做过年用的灯笼,生意红火时大年夜回家,也有人忙过了元宵节才回来。
    民国以后西风东渐,陆上交通系统逐步完善,运河失去了原本的主导地位,人们的生活中出现了电灯,灯笼、过塘行也就随着西兴老街一起,无可避免地走向了没落。
    老街旧梦
    如今的西兴老街被新街切成了东西两段。老街两边的院落有不少是晚清的遗存,隔出一条不过两米的巷弄,人们持伞走过,静悄悄的,雪也似乎屏声息气,落下来,晕开去。
    老街上经营字画古玩店的陈先生,正在嘀咕老街修缮工程,政府说要修出江南水乡的昔日风貌,却还是没能做到修旧如旧。新粉刷的白墙和陈旧的老宅掺杂着,有着马赛克般无序的视感,老街上空蜘蛛网般纠缠在一起的电线,也不断地搅乱着人们的视线,老街的韵味被时光无情地淡化了。唯有那飘在矮矮屋檐边的一串串红灯笼,还依稀摇曳出几分旧时风韵。
    雪有些大了,灯笼上积了些雪。这些灯笼不是随常见到的尼龙质地、钢丝骨架,甚至没那么艳丽的红,竹篾灯壳接近于圆柱体,而非我们司空见惯的椭球状。桃花纸面涂了清漆,不惧雨雪,年前挂上后能一直捱到元宵节后取下。灯笼三枚成一串,人从下方望进去,会看见纸壳内的一枚节能灯泡,蜿蜒而上的一截电线汇入老街深处无尽的线网中。
    老街冷冷清清,许多店铺没正式开张,门扉都是合上的。我们向着陈先生指点的方向去找灯笼铺子,却没有一丝收获。问了行人才知道,这里的灯笼铺早已关了。在居民的描述下,我们得知,若是早些年来,这儿铺子里头,会坐着一位用细竹篾编灯笼壳的银发老太太,双手灵巧,翻飞自如,仿佛蝶儿翩跹飞舞。
    而如今高挂在老街上的这一千多盏红灯笼,都出自老街西南五公里开外的马湖村。
    竹编灯笼
    马湖村因南边的白马湖而得名。我们在周边新兴工业园区里打转了好久,才找到了村子的入口。50岁的蔡凤仙冒雪出来迎接我们。
    蔡凤仙是编灯笼竹壳的高手,曾在村里的编灯笼大赛上拿过冠军。一个中型灯笼需要39根或41根竹篾子,她10到15分钟就可以编完一个。细长的竹篾叫人眼花缭乱,她编制灯壳时却全凭手感,“以神遇而不以目视”,可以一边和人谈笑风生,一边分编篾丝照常无误。
    西兴多竹园,所栽的淡竹、杠竹,节长、肉厚、杆细、质韧,是制作灯笼骨架的好材料。西兴灯笼竹壳,一般都由家里的女劳动力手工完成。现在,马湖村里像她这样会编灯笼壳的妇女有几十位,每人一天能编出40到50个。民国《萧山县志稿》中有载:“灯笼,西兴相近各村妇女皆以此为生,有广壳、香圆、单丝、双丝、方圆、大小便行诸品,通销全省。”
    这里的“广壳”、“香圆”等词,指的是灯笼的型号。最大的大样直径达1公尺,已很久没人用了;二样、三样,即广壳,做龙凤灯,一般挂在庙门口和衙门门口;四样如脸盆大小,用于寺庙;八寸底盘加固,做工精细,用来做子孙灯;比八寸略小的高口,日常照明用,或丧事人家用;而更小的香圆是给小孩子做玩具的;便行最廉价,竹丝芯架,制作粗糙,壳上红笔草写“福字”,人们日常照明所用……如此款式各异,应用广泛,不一而足。
    蔡凤仙将我们引至一个小院落,右边的二层小楼墙面上写了硕大一个“拆”字,已然圮毁了。左边的仓库则挂满了灯笼,有白色未涂油的,也有红色完成品,上百个灯笼被杆子从中横穿而过,颇为壮观。角落还码放着好些木底盘和捆扎在一起的竹灯壳。
    没过多久,蔡雪安赶来了。他是蔡凤仙的三伯,擅长糊灯笼,已经71岁,是如今西兴灯笼匠人里最年长的一位。而这个屯灯笼的仓库兼工作室,是蔡雪安迁往外地的侄子留下的。
    说话间,他开始了糊纸灯笼。先修剪灯壳,去掉毛刺,然后在壳上来来回回地刷几遍自制的面粉浆糊,再拿出薄而韧的桃花纸,贴着灯笼包起来,来回刷几下刷子,桃花纸就服帖地在灯笼壳子上安了家。随后,将这些灯笼进行晾晒。不比夏天在室外晒灯笼,太阳底下几个小时就干了,冬春雨雪霏霏,灯笼经常半个月都干不了。灯笼晾干后,套上木头底盘、铁丝芯架,一个完整的西兴竹制纸糊灯笼就出炉了。
    这样的灯笼,蔡雪安一天能糊七八十个,状态好的话甚至能糊上百个。过年前他做的小灯笼还配上了一根带钩头的提灯杆,很受家里孩子们的欢迎。
    最后的灯笼
    蔡雪安告诉我们,过去还有一种纱灯,壳子外面不是糊纸,而是贴上一层产于湖州双林镇的蚕丝细纱,然后沾上一层用海藻(行内人称“白胶”)煮成的胶水,晾干后的灯笼透明度比桃花纸糊的还要好。白胶要上两次以增加牢度,而如果要贴字,则字外再涂一层油。可惜如今双林纱很难买到,会做这种纱灯的手艺人陆续离世,纱灯的制作自然也难以为继了。
    西兴竹编灯笼的制作,还要在壳子上彩绘龙凤,或者剪贴姓氏,最简单的照明用灯笼也会写上福字。蔡雪安从家中翻出一本字帖,里头夹着一枚枚他收藏的姓氏剪纸。他说旧时姑娘出嫁,送嫁队伍的前后,一定会有人提着纸灯笼。花轿的轿杠上,也会挂上灯笼灯笼上贴的就是夫家姓氏的剪纸。
    此外,旧习俗里最常见的就是写上堂号。堂号是旧时名门望族的称号,表明了祖上功勋业绩或是家中科举功名。比如马湖孙姓堂号叫“映雪”,是据六朝时期孙康家贫映雪以读书的典故而来。每逢节庆,门前挂起书写有堂号的大红灯笼,代表了一个家族的光荣历史。
    蔡雪安退休之前是个铁路工人,做灯笼属于半路出家。而在他之前的老匠人们一般都从小学艺,有些甚至是出自“灯笼世家”。蔡雪安自认功底不够,因此也在学习绘画。因为是马年,他在灯笼上信笔画了一匹马,画完马腿后不满意,笑着说:“画得像狗了。”
    村里原本灯笼画工最为精湛的,是一位叫俞梧泉的老人。俞梧泉14岁就拜师学艺,有着将近70年的制作灯笼手艺,是浙江非遗技艺西兴灯笼的传承人之一。他能娴熟地画出龙凤,笔法细腻颇有大家风范,此外还精通剪纸,能剪出繁体字。可惜这位“灯笼俞”年前刚刚离世,我们去老人家里探访,也没见到遗孀。
    旧报道里,同济大学阮仪三教授认为,西兴老街堪与西塘周庄乌镇媲美。而作为这个古镇文化中熠熠生辉的一颗明珠,随着俞梧泉这最后一位手工灯笼制作传承人的去世,西兴灯笼走到了失传的边缘。西兴街道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,目前这个省级非遗项目还没有找到它新的继承者。这盏灯笼能不能传下去,还是个未知数。
    离开马湖村时,漫天飞雪仍没有停止的迹象。无尽的雪花纷纷扬扬飘入村中池塘。雪,落了又融。而蔡雪安说,等我们来年回来看,他灯笼上的画技会更加进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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